状元红篇
近几日,晴轩宫上下一派春风得意。
继之前愁过一阵,野过一阵后,九玄好似又回复到西武大婚前那讨人欢喜的模样,而且不再到处乱跑,除了偶尔去若曦宫骚扰凌若公主夫妇外,整日端坐宫内文静地看书。让一干为她操着心的宫女们统统松了口气。各种理由浮喧尘上,谁也猜不透九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有说服力的莫过于公主即将年满十八,决意仿效二公主,走端庄娴雅路线一说。
没错,再过半个月就是九玄十八岁的生日了,晴轩宫人人一脸喜气,二皇子送来的娇贵金丝雀,也不顾春寒料峭每日叫得欢。总管的万年冰块脸上也难得染上一缕笑意,就连某日九玄突然说要出宫散心,她也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一品楼还是那个一品楼。
再回头却已是百年身。
九玄站在一品楼前,突生无限感慨。
她不会忘记数月前,二楼锦阁雅间,单膝跪在她面前的镇北侯那飞扬的眉眼。
而如今,镇北侯已赴边州。而她,也即将嫁为人妇。
没错,那是父皇给的唯一条件。
“朕可以恕他无罪。可是九玄,朕要你应允朕,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由朕亲自主婚,下嫁朕钦点之人。”
九玄咬了咬牙,应允了下来。
她点头的时候,眼睫垂下来,前发盖住了她泫然欲泣的神情。
只是感慨而已,感慨十八年无忧的自己却要嫁与陌生人为妻。她并不后悔。
她从不曾为镇北侯做过什么。展示在她面前的一切真相,更是让她被一种无力感紧紧束住。
一切的阴差阳错之间,他是最无辜的那个。如果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取他的自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那么对于她来说又何来后悔可言。
只是眼看生日将近,又岂会不惆怅?
于是她再度出了宫散心。漫不经心地走着,却渡到了一品楼前。
也罢。她勒令跟来的便装禁卫军兵士们勿靠近一品楼百步以内,低头检视下自己的衣装,长衫飘飘,一派少年公子模样。见没什么不妥。迈步跨进一品楼。
兴许是黄帝的刻意安排,今年的会试竟与九玄的生日是同一天。
虽尚余半月,各地举人早已汇聚一堂。一品楼便是这样一个去处。一群布衣侃侃而谈,指点江山逞书生意气。九玄踏进一品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她径直走到楼梯口,想踏上楼去,却举步维艰,腿仿佛灌了铅,若有千金重。她侧首笑了下,转身挑了个最僻静的位子坐了下来。
观叶植物隔出了一小片静谧。胸怀抱负的青年们都聚在前厅侃侃而谈,这一处可谓冷清了。店小二送上香茗后就退了下去,唯留下她九玄和另一名伏案而眠的书生。
前头正有个大嗓门的举人在头头是道地谈自己的治国之道,点滴不漏地传入她耳里。九玄虽不过问国事,毕竟是从小饱读诗书,听来自觉有趣。
反倒是一旁的书生嫌扰人清梦,呢喃着嘟哝了几句,调整了下睡姿。
这倒是个怪人。看他的打扮像是个举人吧。其他人都在前头畅谈理想,他反倒躲在这里补眠。
九玄笑着,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朝向自己的脸,却不由得讪讪起来。
大美人……即便这么说也毫不为过。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七岁时误闯琪阳宫,看到西武时的挫败感。
而眼前之人的容貌,比起西武来更柔和,长着更祸国殃民的脸。
她九玄长在皇家,从小身边就是俊男美女环绕。九玄小时候曾非常伤心地跑去找桧妃哭诉说自己为何不如兄长与姐姐们一般好看,那时桧妃温和地抚着她的头说女大十八变,九玄长大了也会是美人的。凌若姐十六岁的时候,贤淑与美貌之名已经传遍森国,而九玄传开的是她的调皮。她觉得自己算是还挺耐看的罢了。于是在眼前之人面前,她再度感受到了严重的挫败感。
待得她发现眼前人已睁开眼看向她,并微蹙起眉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礼地盯了人家许久。
九玄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匆忙粗嘎着嗓子开口问:“这位兄台,怎不去前厅呢?”
“睡觉。”那人破坏形象地大大打了个哈欠,“那种话题哪及畅快好眠来得有趣。”
九玄自觉无法反驳,却忍不住生了指摘的心:“兄台也是这次赴考的举人吧?”
“是啊。麻烦。”眼前人打量了她一眼,“早点考完我也好早点回去。偏要延到什么公主生日。害得我又白白在这京城逗留许久。”
“你……”九玄忍不住挑起眉来,“兄台对这京城可有何不满吗?”
“兄台是京城人氏吧。”眼前人认真侧头想了想,突然露出一抹浅笑,“没有啊。京城是好地方,但怎及江南山明水秀。幸好考完便由得我自在折返江南了。”
九玄再度被眼前的笑容煞到,这让她觉得丢脸,匆匆告辞,连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一品楼。
“啊…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那人喃喃地,忽地展颜,“算了。有缘总会再见。”言毕,继续愉快地沉入梦乡。
九玄一路火烧火燎地回宫,方才的情形不住在眼前回旋。
那人是怎么回事!上京赶考的举人哪个不盼着汲汲营营,求得个一官半职好光耀门楣,他却尽想着早一日考完好折返江南。
这浩大的京城,竟没有半点东西是吸引他的吗?
而且他的长相让她莫名焦躁……
算了,萍水相逢,以后不会再见,她又何必为这样一个人着恼呢。
九玄不及揽镜。不然,她兴许会发现自己因怒气和迷惘而嫣红的脸,比平日里更为鲜亮动人。
她也没有想到,冥冥之中,她已经与那个人牵扯到了一起。
文安二十二年四月,宇文辅高中头名状元。听闻他在朝堂之上妙语连珠,把一干老臣都驳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的。黄帝龙颜大悦,当场下旨封他为新科状元并将三公主九玄许配给他。
这本是双喜临门,天造地和的好事,状元郎却面露难色,连呼愧不敢当,望陛下收回成命。直到一旁闪出黄后来,说你打算抗旨吗?才让宇文辅乖乖叩谢皇恩浩荡。
早有当天的当值宫女把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九玄,并添油加醋把宇文辅的外表描述了一番,说是英俊得祸国殃民,百年难得一见。
而九玄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不见一丝反应。
她只是拿了自己的姻缘来交换镇北侯的自由罢了。至于将要嫁与何人,对她来说不是一样。
九玄尽量地让自己置身事外,这样才不会疼痛。
哪怕她穿上十九层的鲜红礼服,被人推搡着行过种种繁缛的大礼并送入洞房,她都只是冷冷地端坐着,不发一言。
直到她覆面的红巾被挑开,一只纤长的手捏住她的下颚,引她抬头朝上看。
视线胶合那一瞬,有人朝死水里投下了石子。
九玄不由得惊叫出声来:“是你!……”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蒙住嘴。
眼前之人,分明是那天在一品楼看到的家伙。他分明盼着早日回到江南,为何如今却与她四目相对,成了她的驸马?!
宇文好似也认出了她,一挑眉,眼中闪过笑意,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不坏,比我想的有趣。”
九玄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自己猝不及防地失措,对方却一副成竹在胸不为所动的样子。想发作,旁边十数双晶亮的眼却让她不得不放弃那个念头,只得暗自咬牙,用盈盈的眼瞪他,盼能在他身上瞪出洞来。对面的人却神态自若,浑然不把她当回事。而一旁不知情由的宫女们看在眼里,不由得纷纷赞起驸马爷的好气度。
共饮了合欢酒,听喜娘道尽了吉祥话。最后走出房间的宫女细心地将门掩上,将一方天地还给两名新人。
九玄气鼓鼓地坐在床沿,宇文则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品茶。空气中是烛芯的噼啪轻响。
良久,宇文长身而起:“我看我还是去书房…”
“不许走…!”九玄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新婚之夜驸马就去睡书房,你打算让我难堪吗?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只顾着自己快活…”
宇文挑了挑眉,突然走上前去将头越垂越低的九玄的脸给托起来,异常的嫣红与隐隐的泪痕饶是他心里做了准备也被吓一跳:“你……”
九玄一把将他的手狠狠挥开:“你别管我!”
宇文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也不顾她的妆会沾上自己的衣衫:“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你有多么不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宇文辅的妻。既然这已经是铁打不动的事实,我不介意从照顾生病的你开始。”
他抬手,将她紧握成拳的手指一一扳开,仿佛要破开她心防一般。
他的声音是如此温煦,他轻拍她后背的手像羽毛般轻柔,热度让九玄的眼再度不争气地蒙上水气。她迷迷糊糊地想,多久了?小时候调皮被母妃打手心,她也曾躲在父皇怀里哭泣,不过七岁以后她再也没做过同样的事。自己有时会对着西武假哭骗他来安慰自己,那时他总是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安慰自己了,在逐渐失去意识前,九玄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会照顾人?”
“呵,只因我家养过猫罢了……”
九玄病了,病了许久。宇文驸马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就连桧妃看在眼里都暗自点头。他本埋怨黄帝乱点鸳鸯谱,这下看来,宇文的确是个值得九玄交付一生的好男人。
就算九玄嘴上仍倔着不承认,她却养成了每天等宇文下朝的习惯。
每当宫女们报驸马下朝回来,仍卧在床的九玄脸上会一下子亮起来,然后硬生生地板起脸,惹得宫女们窃笑不已。
没错,如今宇文官拜礼部尚书,从三品。得知父王仅封宇文为礼部尚书之时,九玄不顾病弱,忍不住想跳起来找父王理论。不…她不是直觉为他鸣不平,而是…好歹是她三公主的夫婿,岂可当那六部小官!
还没走出晴轩宫,却被宇文从后拉住了手:“别去。瞧你那站不稳的样子,别走那么快。”
九玄忍不住回头努力瞪他:“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去的?!”
宇文小心地扶她坐下,还挑了个柔软的垫子让她靠着,方自痞痞地一摊手:“是我向皇上求来的。若不是驸马官封四品以下史无前例,我还真想讨个七品官当当算了。好在现任礼部侍郎非常能干,让我这个尚书只要坐着喝茶就好。何乐而不为。”
“你……”方自因他温柔的动作有点心软,九玄觉得怒火又窜上心头,“若只为当个芝麻官,你又何必上京赴考!”这样他们两人也就无法相见了吧。一个念头突然朦胧地飞窜上她心头,然后立即被她抛诸脑后。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宇文用她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继而对她说道,“我本就无意当官,当然要捡事儿少又不用担责任的来做。”
“你…没出息!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认真的时候!”九玄忍不住站起来拂袖走进卧房,还用力把门一关,弄得木门吱喳个不停,一旁的金丝雀惊跳个不停。
呆立原地的宇文脸色有些阴郁,良久才用她远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叹息道:“我对你一个人认真,不就好了?”
于是,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好感,再度被九玄的怒火统统烧光。
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明明天资聪颖,不仅在殿试那天机敏得连苛刻的父王都交口称赞,据说礼部自他赴任后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私下里他简直可以说是大放厥词也不为过,整日里满脑子就想着何时可以退休,或者何时犯个不可被饶恕的错从而被罢官……
她本以为所谓驸马就该像大驸马威国大将军那般英武,或者有二驸马那般不凡的气度,可是眼前这人……
待得九玄身体好转,却又多了件烦心事。
总管三天两头暗示她该与驸马圆房,不然与礼不合。
这……别说她并无心理准备,她都还没喜欢上他好不好!
九玄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羡慕两个姐姐与驸马们两情相悦,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而自己,却要和这个宇文辅绑在一起过上一辈子吗?
九玄不曾后悔。只是,这时她心中的苦闷却无人可以相诉。
正当九玄烦恼的时候,随着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将近,宇文开始早出晚归起来。
森国每年的祭天大典,黄帝要登五岳祭天,这前后的大小事宜都由礼部操办。
就连忙里也要挖空心思偷闲的礼部尚书宇文辅也忙得跟个陀螺没什么两样。刚回宫歇上没多久就会听到宫女匆匆过来禀报,说侍郎请他过去议事。
那个礼部侍郎九玄见过,无比俊品无比能干的人物。仿佛这类人的存在就是要将宇文辅这种人给比下去似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事事都来向没用的尚书大人请示?
九玄浑然没有发觉自己在想着这事的时候那露骨的醋意。
于是,当宇文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祭天的时候,被她一口回绝。“你就守着你的侍郎去吧!我不凑这个热闹!”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却又拉不下脸来改口,只能倔强地扳着脸。宇文总是如春风般和煦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径直转身走出她的卧房。
当晚,黄帝一行人与礼部大小官员浩浩荡荡地出发朝东岳而行。
晴轩宫一下子冷清起来。
这次没有任何人同情她。
目睹当天发生之事的宫女添油加醋地传得整个晴轩宫的人都知道了。眼见平日里驸马爷如何照顾公主的宫女们即便从小看着九玄长大,这次也齐齐站在了宇文那边。
九玄突然觉得恐慌起来。
她是不是做错了?
为何他才出门不及三天,却如斯想念?
这几天她经常随口叫上一声“宇文辅”,却在久等不到他回应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不在。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如同空气一般理所当然?
正因为理所当然,所以她从没留意到他是如此重要,却在一朝失去之后有着窒息般的恐慌。
只是他最后的眼神叫她害怕。
他不要她了吗?她依稀记得他说“我来照顾你”时温柔的神情,以及轻抚她背的手。
他不要她了么……
接下来的事九玄不敢想下去了。
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宇文而不自知?
宇文辅再度踏进晴轩宫时,不禁吓了一跳。他是被宫里沉重的氛围给吓到了。问问宫女,却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眉头一挑,转身往卧房走去,并吩咐宫女们守在大堂外没有召唤不得进房半步。
莫名就心焦起来。看到九玄时他才舒了一口气。
她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济,却没什么异常的样子。
只是,她连发都没有梳理散着发的模样还是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我回来了。”宇文小心地说着。
九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毫不搭理。
宇文暗暗叹口气:“我想我还是出去好了。”
他刚想往外走,背后却有具温热的躯体贴上了他。九玄环抱住他的腰,呢喃着:“辅,你不要走……”
隔着衣衫他也能感到她微微的颤抖,这让他一下子就心软了,何况她那种微妙的改变让他心喜。宇文反手将她拉到身前:“我不走,不走总可以了吧。”顺手就抚着她的发。
“我不是你家的猫,不用哄我。”她抬起晶亮的眼看他。
“知道。”他好似有点漫不经心。
“还有,我不是你妹妹,而是你的妻。”
“我何时说过把你当妹妹来着。”
九玄似乎对他的答复很满意:“总之我已经十八岁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他失笑,只有小孩子才怕别人把自己当小孩子。想去揉她的发,又怕被她瞪,于是聪明地没有出手,只是轻笑着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九玄,我喜欢你。”很想看她的反应,这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出了口。
果不其然,九玄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连鼻尖都红艳艳的。她伸手想把始作俑者推开,反而被他将手握在手里把玩。她闷闷地:“再说一遍。”
“说我喜欢你九玄?”
“不,叫我若舞。我叫森若舞,九玄只是我的封号。”她认真地。
宇文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宇文辅,深爱吾妻若舞,永远疼惜她,珍爱她。”
须发皆白的老者,总算解开了红线大部分的死结。
他抹去额头的汗水,刚想动手解最后一根,突然心头一动。老者忙掐指一算,突然捻须而笑“老夫若再解了这根,九天怕不直上天庭来掀老夫胡子。这般甚好,这般甚好,也不枉你下人间走上这么一遭了。”
他拨开云层,看到的,是九玄笑靥如花,任身边之人将她的手纳入掌心。
插曲:
某天,九玄和宇文发生了以下对话:
辅,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多久?
……不用问了。
总之,比我喜欢你久吧?莫非是新婚之夜一见钟情?
……其实比那更久一点。
啊?我们在大婚之前只见过一次面吧!一定是那个时候对不对!莫非你喜欢男人的我?在这个国家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啦,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很失败……
傻瓜,你以为你乔装得很好吗?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溜出来玩好不好。所以…
所以?
所以我才会甘愿留在京城,希望能有缘再见你。结果没想到真的娶到你为妻。
你娶到我是你今世最大的福分~
瞧你美的。不过我承认,呵呵。
还有啊,我一直想知道。那时你分明盼着回江南,怎的又高中状元呢?
唔……因为殿试的时候几名老头子太过迂腐,害得我忍不住出言挑衅他们。结果待我发现老狐狸们眼底不再掩饰的笑意才知道上了当……唉
好了啦,如果你没有中状元也没法娶到我啊。
是啊,所以我前几日给他们人人送去了「老而弥坚」感谢匾额一块,并是用金粉裱了送去的。
你……这下郑爷爷他们要气到了。
不……结果第二天他们就合着送了块「早生贵子」的匾额到礼部,并再三关照一定要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我只是个从三品小官岂敢不从……自此以后,我只能眼见每个进礼部的人都忍笑忍到脸部抽筋却只能在一边赔笑……
哈哈,你活该啦!谁叫你去惹郑爷爷他们。哈哈哈哈哈……
你与其笑,不妨与我共同努力让那块匾额可以早一日名正言顺地摘下来……
[以下省略,请自行想象]
===========================
自觉写得最好的还是最后的RP对话了。><